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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透明的水珠滾過胳膊的汗毛,曲折得像閃電的形狀,留下了痕跡之後再滑向指尖,駐足了好一會兒才落下。
  
  滴答——
  
  潔白的瓷磚上積了漥,水滴落在那片倒影時發出了清脆的聲音,繚繞在密閉的空間裡特別響亮,波波蕩漾得恍若是鐘,在晚暮時分敲了整整七下的鐘,最後餘聲綿延。
  
  病態的蒼白幾乎佔滿了皮膚,就連一向紅潤的嘴唇在此刻也失了血色,畏冷地發顫,而那總是炯炯有神的雙眸更是像極了無法對焦的鏡頭,目光渙散。
  
  水面從未停的漣漪轉而偶時圈出的浪波,像是嫌棄奪走的溫熱體溫還無法滿足似,砭骨的寒冷伸出了爪牙,一口一口分食掉生存的意願。
  
  那條虛弱地垂在浴缸外的左手猛地顫抖了下,便在臂彎內側緩慢地浮現出一條條的痕跡。
  
  破皮的橫條與直條被割劃了一次又一次,綴了細小血珠的傷口被數度撕開並用力加深,直到鮮紅的血液汩汩滿佈了整條手臂,溶進地上的水窪。
  
  眼皮靜靜覆上乾澀的眼球,露出的疲態像是不想再管,就讓那些傷痕安靜地來、悄悄地散,而連路西法也不收的靈魂則沉到了水面下,直往底部而不再浮起。
  
  他多麼想就此再不醒來、永遠地沉浸在溫柔的烏托邦中——或許如此一來,就不必再牽掛、再受傷了;眷戀得再繾綣也不過一捧黃沙、盛世華年後的滿目蕭然。
  
  每條血痕後都鐫刻了名字,每一個他所掛念的人的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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